曾国藩是中国近代史上一个极不平常又颇有争议的人物。镇压太平天国起义是其最大的罪案,始终难逃干系,但他一生无论读书、理家、治军、行政,均有建树,留下了许多有价值的东西,也是不容否定的事实。作为一个文弱书生,为了能力任烦剧、身膺艰巨,曾氏也非常注重身体锻炼和身心保健,他一生中对体育养生之法作过不少的探讨和实践,并形成了一套行之有效的养生之道。青年毛泽东在1917年4月的《新青年》杂志第三卷第二号上发表的《体育之研究》一文中,说他师法“曾文正(曾国藩)临睡洗脚,食后千步之法,得益不少”。这说明曾氏的养生之法对后人有很重要的影响,对今人有借鉴之作用。
曾国藩出生于湖南双峰的一个山村。他自幼聪颖好学,热衷功名,16岁中秀才,24岁中举人,28岁中进士。可见,他的读书科考之路是较为平坦的。他虽然饱尝了“十年寒窗无人问”的艰辛与孤寂,但那时由于年轻,还没有注意到身体的文弱会对他的事业有什么影响。只是他读书太过于清苦,常常感到“耳鸣不止,稍稍用心,便觉劳顿”。大概是因为体质过弱,用脑过度,已经患上了现在所谓的神经衰弱症。以后由于他承担的事务愈来愈烦剧,这一症状成了一生都困扰他的痼疾。他也因此认识到了保健身体的重要性。他在致弟函中说:“吾人第一以保身为要。我所以无大志者,恐用心大过,足以疲神也。”道光二十年(1840年)六月,曾国藩大病一场,据其年谱载,他“病热危剧,几不救”。多亏同他一起住的好友欧阳兆熊的精心护理,加上另一个好友吴廷栋认真的诊疗,到了八月,病情暂缓,九月才大愈。病愈后,他在给友人的诗中有“艰苦新尝识保身”之句。此后,逐渐形成了他的体育养生观:
首先是身心同养,“动”、“静”兼用的保健观。他说:“养生之道,以君逸臣劳四字为要。省思虑,除烦恼,二者皆所以清心,君逸之谓也;行步常勤,筋骨常动,臣劳之谓也。”君逸即养心,就是要清心寡欲,胸怀宽广,保持良好的精神状态,追求心理的健康。曾国藩因受传统文化的影响,特别崇尚道家的养生思想,注重“静”、“节欲”,通过精神修炼达到养生的目的,用他的话来说,就是“治心当以广大二字为药”。此为静的养生之道。臣劳,就是身体四肢要经常锻炼,常常运动,处于一定的劳累状态,才能筋骨常健,吃得香,睡得甜,身体才能保持健康,这是动的养生之道。由此可见,曾氏的养生之道,既重视心理的健康,也注重身体的锻炼与体质的增强。
其次,重视自然调养,增强自身免疫力,反对用药妄施攻治的诊疗观。曾国藩自小受祖父“不信医”训诫的影响,反对身体不适,动辄用丹药治疗。他说:“窃谓治身当以不药二字为药。”这大概是因为当时医疗条件太差,人们对庸医误人的一种心理反映。他在寄给儿子的信中说:“尔虽体弱多病,然只宜清静调养,不可妄施攻治。庄生云:‘闻在宥天下,不闻治天下也’,东坡取此二语,以为养生之法。尔熟于小学,试取‘在宥’二字之训诂体味一番,则知庄苏皆有顺其自然之意……”曾国藩晚年,政治思想崇尚无为,他的养生观也崇尚无为,注重自然调养。庄子在其所著的“养生主”中专论养生之道,并借“庖丁解牛”为喻,说明养生须“依乎天理”、“因其自然”。曾氏对这一思想有着深刻的理解和精到的体会。这可以说是曾氏养生观的重要组成部分。
第三,劳顿身心、强健筋骨的锻炼观。曾国藩一生颇以心力劳苦自任,做事认真踏实,亲自实践,自创“身到、心到、眼到、手到、口到”等五到之说。他以勤自励,以苦为乐,说:“君子有三乐”,把“勤劳而后憩息”作为三乐之一。他认为“精神愈用而愈出”,“智慧愈苦愈明”。曾国藩之所以这样做,一是因为大局维艰,他认为只有勤,才能强健筋骨、磨炼意志,进则可以为其主子尽忠尽力,退亦可以保持自己身体之康泰。所以,他直到临死前给儿辈的遗嘱中,尚以“习劳则神钦”一条相诫。他说:“古之圣君贤相,盖无时不以勤劳自励。为一身计,则必操习技艺,磨炼筋骨,困知勉行,操心危虑,而后可增智慧而长才干。为天下计,则必己饥己溺,一夫不获,引为余辜,……勤则寿,逸则夭。”可见,勤奋做事,心力劳苦,是他一生努力实践的锻炼观的核心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