挪威在北极圈里的地方叫做Finmark,即便是挪威南部的居民也绝少到过Finmark。我们一行人在芬兰“腐败”完了,就来挪威“受虐”。第一个景点便是近海的“驯鹿岛”。
摆渡人是两个高个子挪威人,剃着光头,耳朵上扎了好几个洞,长得极像某摇滚歌星。小快艇一开动,两耳生风,怕是要被风吹落下来,赶紧捂耳前进,心里唱着“雄纠纠,气昂昂,跨过什么什么江”。“摇滚歌星”说,那座岛是当地人专门养驯鹿的,每只驯鹿都有自己岸上的主人。可登上岛,看不见一头驯鹿也罢了,却好像一下子失聪了一般,那个真叫安静。岛上甚至没有风,连空气都是静止的,周遭悄无声息,好像听得见石头上地衣生长的声音,叫我想起在上海听过的一支极棒的挪威爵士乐队,叫做Supersilent——极静,想来就是拿来形容这样的荒岛。岛上的石头被风雕刻成奶酪状,奇诡不可方物。在这里真是会叫人待上瘾,supersilent的境界真是如今最难得的经验。坐在海滩边的石头上,就地垒起个灶,煮起浓得吓死人的挪威咖啡,听“摇滚歌星”讲在这里曾见过杀人鲸的故事。而登高远望,海面如同块慑人心魄的明镜。到处充满因了“极静”而产生的肃杀气氛。“摇滚歌星”更要带我们钻岛上的地洞,仅够一个人匍匐前进,说是在地洞里几天几夜都未必爬得到头,只好在洞里充英雄,爬个十几米,意思意思了事。
挪威和芬兰的边界就在一座桥上,向左走是芬兰,向右走是挪威。巴士一路向西行进,耳边不由地响起甲壳虫乐队的名曲“挪威的森林”……
村上春树对这首歌也有特殊的感情,索性让他笔下的女主角“直子”每听此曲必觉得自己一个人孤零零地迷失在又寒又冻的森林深处。但真的挪威森林,却是彩色的,黄的、红的、褐的,一骨脑染满了大地,于是所有同行的大人们都像小孩子那样,一看到这么多颜色就开心地手舞足蹈,一致觉得《英雄》真该把张曼玉大战章子仪的那场戏搬到挪威来拍。
在大木桶里露天洗澡离开小岛,便已接近晚上。好心的导游特意不再安排三文鱼,换了口味,改吃驯鹿肉。我们跑到当地土著萨米人的家里,坐在他们特有的毡布帐篷里围炉夜话。可我还是不舍得吃辛苦为圣诞老人拉雪橇的驯鹿。但肚子不争气,吃了个精光。晚上,当然是洗澡,可萨米人洗澡和芬兰人不一样,他们不玩桑拿,他们在露天摆个大木桶,下面慢慢煨着火,桶里已是袅袅生烟,真是一头栽进去的,在桶里摸着个板凳坐下,慢慢把身子泡大,便是几番催促,才极不情愿地出了桶。
拉开窗帘看北冰洋第二天,便要出发去北角,这是欧洲的最北端。一路沿盘山公路往上,沿途的山谷里尽是极漂亮的小木屋。据说这些小木屋都是挪威人跑来度暑假的别墅,没有电,反正夏天外面是极昼,24小时日不落。也没有通讯,彻底把自己与世隔绝一段时间。这样的生活叫人艳羡不已。
北角其实是个临海的悬崖峭壁,顶端有个“北角大厅”,极现代的建筑,顶上有只球,里面藏着仅有的一套蜜月套房。拉开窗帘,便是北冰洋,堪称全世界最尊贵的海景房了,底层更是吃喝玩乐一应俱全。在这里的邮局往家里寄张明信片,更是会得到一只最酷的邮戳。而往地下走,便直通悬崖,在悬崖上遥望北冰洋真是险中求乐的玩法。100年前,暹罗皇帝便曾在这里看海景。因此,北角每年都会接待无数泰国游客,好像乾隆皇帝玩过的地方,也必会招蜂引蝶一番。
从渔村驾船去海钓离开北角,坐上豪华游轮往小渔村去。在那里,先是驾着渔船一起去海钓,本来我们这一行人统统立下军令状,打算钓到什么就吃什么。结果,风大浪大,我们这伙人只得空手而归。还好,我们对于耍赖皮之术向来稔熟,所以晚上还是吃到了巨大无比的“皇帝蟹”。
次日,在旅馆里醒来。清晨的阳光泻了一地,想来是极诱人的,忍不住穿起外衣,并大开窗户。冷空气也和阳光一起溜了进来,外面是波光粼粼的渔码头,里面是如止水般的静谧。其实,北极圈里也并非是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