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重天”是文苑老将冯亦代先生在北京小西天的寓所,高居一幢楼的7层。临窗有写字台一张,高背皮椅一把,那是冯老心灵的牧场。冯老在《归隐书林》后记里说:“我们曾经历尽人世的坎坷与欢欣,老来唯愿远离名利,归隐书林。自此息影七重天上,以读书写文自娱;伴山伴水伴书窗,正是我们之梦寐所系”。冯老的气度,渗透在文笔中。冯老的魅力,是一种从容,一种文化的自信力。
冯老自1998年1月1日突发脑梗塞后,几年时间里抢救了4次,幸亏抢救及时,未出什么岔子。出院后他每天坚持锻炼,努力与衰退的体能抗争,希望再恢复原来的健康状态。冯老目前不能写作,只能阅读,他还有很多写作计划,文章腹稿早已打好,遗憾的是手握笔不太灵便了。就是在这样的身体状况下,冯老仍壮心不已,写了“困难奈我若何”的字幅。
翻译家高莽先生曾为冯老画过一幅速写肖像。冯老在画上题“高莽为冯亦代写遗容”,这话当然是戏语,但那时他的健康确实不佳,走路步履艰难,说话有些迟钝。可喜的是,1994年与黄宗英喜结良缘后,他竟奇迹般地康复了。冯老是外国文学研究家、翻译家、评论家、编辑出版家、散文书话家。冯老是浙江人,1913年生,1936年毕业于上海沪江大学工商管理系。1949年参加新闻总署国际局筹备工作,历任国际新闻局秘书长兼出版发行处处长、外文出版社出版部主任及《中国文学》(英文)编辑部副主任、《读书》杂志副主编等。1975年,冯老便主动办了退休手续。退休,对于一般人来说,是一种失落,是事业的终结;但对于冯老来说,却是解脱,是自己事业的开始。退休后,冯老把在《读书》、《文汇报》、《今晚报》等报刊写的“域外文谈”陆续辑成了《书人书事》、《听风楼书话》、《听风楼读书记》、《西书拾锦》、《撷英集》等几本书。
冯老学识渊博,为人憨厚,达观爽朗。冯老说他小时候身体很弱,时常生病,读中学后,有意识地参加体育锻炼,才使体质逐渐强壮起来,打篮球和跳高都达到了专业水平。后来,虽然他从事了文字工作,但喜欢运动的爱好却一直没变。“很多朋友拉我去钓鱼,可我就是坐不住”。
生活起居方面,冯老很有规律,晚上10点以前睡觉,早晨5点钟起床,做自创的健身操,看电视早间新闻,再看一会儿书,7点钟早餐。学习写作至10点钟时,活动活动放松一下,中午小睡30分钟,午后再读书或写作两三个小时,饮食方面,他有自己的独特习惯,特别注重早餐的质量和营养。早餐前喝一小瓶蜂王浆,吃燕麦片、牛奶、牛肉、面包等食物,午餐和晚餐则是一碗米饭或一碗面条,很随便地就对付了。冯老最大的嗜好是读书、听音乐。他觉得高雅的音乐能抚慰人的心,涤荡人的灵魂,使人享受崇高的静美境界。由于家学的渊源,他从很小就喜欢读书,如今快90岁了,一天不读书就像忘记了什么大事似的。
谈起保健生活话题,冯老认为衰老是自然法则,但通过锻炼可以延缓其进程,运动锻炼对老年人的健康能起到辅助作用,最重要的起决定作用的还是心理和精神,心理平静,情绪开朗,对老年人的健康至关重要。人要乐观豁达,与人为善,不要跟别人计较,也不要跟自己过不去。人的一生其实不过如此,不要为名利太伤脑筋。道理人人都懂,认真做起来就难了。人上了年纪,“健忘”是最好的良药。对我来说,没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了,就是再大的事情我也能做到忘得快。包袱背得太多了,会让人心交瘁,一些老年人的不幸都与包袱背得过重有关。人的一生苦辣酸甜都有,不可能不背包袱,但千万不能背得太久,也不必细究包袱里装的到底是些什么东西,背一会儿就扔掉算啦。遗憾的是,很多老人都被包袱压垮了。
冯老认为,现在有许多疾病,吃药住院都是解决不了问题的。认识到生死的必然规律,既淡泊身外之物,又尽力跑好人生的最后一程。死对唯物主义者本无所畏惧,悟透了它,才能活得更清醒。论及长寿之道,冯老笑了:“为文都无定法,健康长寿也不可能有什么法则。舒畅地生活,有规律的日常生活,才是有益的”。冯老说,有次他和黄宗英同时发高烧住进同一家医院,几周后又同时退烧同时出院。他对两人的“步调一致”相当得意。冯老与黄老牵手而行,相互辉映如两朵晚霞。他们的精神、心态极佳,真可谓鲜艳的爱情之花,结出了甜蜜的生活之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