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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道主义

关于人的本质、使命、地位、价值和个性发展等等的思潮和理论。它是一个发展变化的哲学范畴。人道思想是随着人类进入文明时期萌发的,但人道主义作为一种时代的思潮和理论,则是在15世纪以后逐渐形成的,最初表现在文学艺术方面,后来逐渐渗透到其他领域。

“人道主义”一词是从拉丁文humanistas(人道精神)引申来的,最早在古罗马思想家M.T.西塞罗那里,是指一种能够促使个人的才能得到最大限度的发展的、具有人道精神的教育制度。这是人道主义最初的含义。在15世纪新兴资产阶级思想家那里,人道主义是指文艺复兴的精神,即要求通过学习和发扬古希腊和古罗马文化,使人的才能得到充分发展。这是新兴资产阶级提出的一种包含有深刻内容的追求和理想。在资产阶级革命的过程中,人道主义反对封建教会专制,要求充分发展人的个性。直到19世纪,人道主义始终是资产阶级建立和巩固资本主义制度的重要思想武器。随着资产阶级革命性的丧失和无产阶级革命运动的高涨,这种人道主义理论和思潮逐渐失去了其进步的历史作用。在现代,西方的思想家们虽然没有放弃人道主义的旗帜,但由于他们对资本主义制度的前途捉摸不定,特别是面对资本主义社会的种种严重问题,如精神危机等等,找不到出路,所以他们的人道主义理论,或多或少都具有虚无主义或悲观主义的色彩。

真正批判继承资产阶级人道主义从而吸取和发展其合理内容的是马克思主义。马克思主义不仅重视人的地位和价值,把一切人的自由全面发展作为人类解放的目标,而且指出了为实现这一理想目标所需要的具体条件。社会主义国家的学术界,对经过马克思主义扬弃的人道主义,有不同的理解。苏联和东欧等国的许多思想家,把这种人道主义称为马克思主义的人道主义、无产阶级人道主义或社会主义人道主义,以区别于传统的资产阶级人道主义。他们把这种人道主义看成马克思主义世界观不可分离的部分、人道主义发展的最高阶段、马克思主义伦理学的哲学基础之一。有些思想家甚至把人道主义看作马克思主义世界观的核心,进而提出建立马克思主义人本学的主张。在中国,对人道主义问题也有种种不同的理解。其中一种具有代表性的观点认为,作为世界观和历史观的人道主义是唯心主义的,马克思主义者所要坚持和发扬的是作为伦理原则和道德规范的革命人道主义、社会主义人道主义。此外,也有人认为,既然有资产阶级人道主义,也必然有无产阶级人道主义,无产阶级人道主义的特点在于它从人的个性发展的角度探讨社会发展的特征和规律性。因此,它作为一种理论和思潮,乃是马克思主义学说整体的一部分。

资产阶级人道主义

西方资产阶级在文艺复兴时期开始的长期反封建斗争中铸成的一种思想武器。这种人道主义继承和发展了古希腊人道精神的精华,冲破了中世纪教会统治下以神为中心的思想束缚,主张人是自然的一部分并支配自然,认为追求快乐是人的天然权利和社会发展的动因。上升时期的资产阶级根据这种理论,无情地批判了封建教会视肉欲和世俗生活为罪恶的禁欲主义,肯定了人拥有享受人间一切快乐的权利,从而使征服自然、寻求人生快乐、进行自由创造、争取个性解放以及建立公正社会制度等等进步思想得到了广泛传播。资产阶级人道主义在当时所起的进步作用,使它成为资产阶级反对封建教会专制的革命的思想武器。

从欧洲文艺复兴到18世纪启蒙运动之前的人道主义者,大多是艺术家、作家、思想家和科学家,其中著名的有:意大利的F.佩脱拉克、E.布龙纳、L.瓦拉、米朗都拉、但丁·阿利吉耶里、G.薄伽丘、达·芬奇、T.康帕内拉、B.米开朗琪罗、G.布鲁诺、G.伽利略;法国的多勒、罗波列什、F.拉伯雷、M.E.de蒙台涅;德国的T.闵采尔、 U.von胡滕、雷赫林;捷克斯洛伐克的胡斯卡、捷利弗斯基;波兰的N.哥白尼、塞高斯;英国的保尔、T.莫尔、W.莎士比亚、F.培根、温斯丹;西班牙的斐弗斯、M.de塞万提斯·萨维德拉;荷兰的D.爱拉斯谟,等等。他们在各自不同的领域里提出或宣传资产阶级人道主义思想。18世纪法国启蒙思想家的人道主义理论要求现实的一切都要合乎人的理性。这种理性的人道主义在政治、经济和意识形态的各个领域内直接抨击封建专制制度,并为即将胜利的资本主义制度描绘蓝图,从而成为资产阶级革命的前奏。在法国大革命胜利以后,作为法国第一部宪法序言的《人权和公民权宣言》,是资产阶级人道主义胜利的记录。但是,资本主义制度并非人类理想的社会制度。早在资产阶级革命胜利之前,一些启蒙思想家就已发现人道主义本身的矛盾,诸如个人利益与公共利益的矛盾、个性自由发展与公共社会制度的矛盾等等,并试图寻找解决方法。例如,C.A.爱尔维修提出为了维护公共利益必须正确理解个人利益,为了防止不义行为不允许攫取巨额财富等主张。G.E.莱辛也提出要对个性自由加以纪律约束。J.C.F.von席勒主张用美育节制人们的欲望。D.狄德罗则提出要使欲望服从理智,等等。但是,他们都没有看到资本主义私有制是产生这些矛盾的根源,而他们所主张的人道主义恰恰是维护这种制度的,所以靠资产阶级人道主义本身不可能找到真正解决矛盾的出路。从理论实质上看,资产阶级人道主义在考察人时,完全脱离了社会关系,把人只看作自然人,并以此为出发点论证人的追求和向往。这就使它陷入抽象的人性论,具有超阶级、超时代的假相。然而,在这种抽象人性论中追求的自由和享乐权利及公正的社会制度等等并不抽象,它们以私有制为基础,以个人主义为核心,鲜明地表明了资产阶级的特性。资本主义制度的确立,只为资产阶级自由发展其阶级个性和追逐最大利润铺平了道路,对于无产阶级和广大劳动人民,则是在打碎封建枷锁之后,又被戴上了资本的枷锁。革命胜利以前资产阶级作为全民利益代表的伪装被资本主义革命的现实撕破了。这一切表明了资产阶级人道主义的虚伪性。但是,识破和克服一种理论思潮,往往比识破和克服一种物质的东西更为困难,特别是在新的理论思潮还没有被创造出来的时候。因此,在马克思主义产生以前,无论是早期空想社会主义,还是19世纪的空想社会主义,基本上都以资产阶级人道主义作为其重要的理论基础。这种以改变人性为出发点和归宿的社会主义思想,最终只能流于不切实际的空想。

随着资本主义发展到帝国主义阶段,相应出现了公开抛弃人道主义旗帜的理论。在20世纪上半叶发生的两次世界大战中,德国、意大利、日本等国的法西斯主义集团所推行的种种灭绝人性的政策,集中反映了垄断资产阶级反人道的本质。血的事实一再表明,资产阶级人道主义在法西斯主义面前无能为力了。但是,在世界上有一大批正直的公众,包括一些著名的学者、科学家、艺术家、作家等等,仍然信奉传统的资产阶级人道主义,并从这个原则出发抨击资本主义世界种种反人道的罪恶,反对侵略战争,维护世界和平。

现代西方哲学中的人道主义

在现代西方哲学中,人道主义仍占有十分重要的地位。现代西方哲学中的许多流派,如存在主义、新托马斯主义、人格主义、实用主义、法兰克福学派等等,往往自命要褒扬人的价值,捍卫人的尊严,提高人的地位,以现代眼光研究人的状况、特点、前途和利益。这些流派的代表人物尽管在一些重大问题上立场相忤,却大都称自己是人道主义者,至少是人道主义的拥护者。他们共同关心的问题主要有:人的本质、人格、人与科学技术以及实现人道的设想等等。

人的本质、人性、人格

在存在主义者看来,人不具有固定不变的本质。J.-P.萨特认为,以往的哲学往往以人的某种属性定义人的本质,而这些属性本身却晦暗不明;实际上,是存在提供了产生本质的可能性,存在先于本质。人首先存在着,而后才筹划自身。初始的人是虚无,只是在他向将来的成长中依自己的意志造成自身。他指出,人的本质实现于一系列自由选择之中,人的本质就是自由的存在。

新托马斯主义者J.马里旦提倡以神为中心的人道主义,强调人性是神性的反映,人的本质是上帝本质的世俗化。在他看来,人性既是可变的,又是永恒的。这种可变性表现在人的进化和运动中,不变性表现在一切变化和运动都趋向上帝。他指出,人在其社会的和灵性的存在中不断脱胎换骨,向唯一不变的人性前进。这种永恒的人性是仿照上帝的形象造成的、活生生的人的本性。

人格主义的人性论以人格为核心,认为人的本质是由总体人格决定的。在他们看来,人是一个有感觉能力、有意识、能记忆、能思考、能行使意志力、有责任心和鉴赏力的复杂的活动整体,同时又是一种能根据真理、爱情、审美和宗教感受作有限的发展的自我意识的力量。

实用主义者J.杜威认为人性由两部分组成,一部分是生理的基本需求,如食欲、情欲等,它们是不变的,这类本性实质上是本能;另一部分是随时代的改变而改变的需求形式,它们决定人们的可塑性。正是这些本性需求形式的变化决定了社会进步。因此,关于人性的科学应当主要关心怎样最有效地改变人性。

在法兰克福学派的思想家们看来,马克思在早期著作中已对人的本质问题作了决定性的阐发。H.马尔库塞认为,人的本质是历史和自我意识的产物,它是一个在历史中形成,又靠自我意识实现的过程,是由潜在性向现实性的转化。因此,人的本质的概念是实践的伦理学和哲学的根据。E.弗罗姆(1900~1980)指出,人的本质是可以阐明的,但它不可能用历史上一切时代的人的特征加以说明。他认为人的本质在于人的存在所固有的矛盾,这种矛盾促使人行动,以便解决它。因此,对“人意味着什么”这个问题的答案,只能在作出各种选择的人的存在条件中寻找。

人与科学技术

重视人与现代科学技术的关系,是现代西方哲学中人道主义的重要特点之一。存在主义哲学把人放在现代技术的背景下考察。M.海德格尔对“在”的追问实质上是要探明现代技术条件下人的状况。他以为现代社会的特点是,发达的技术吞噬了人,功利的考虑排挤了思,人成为既无历史又无家的漂泊者,自然成为贯彻人的意图的材料,就连人本身也成为用于高级目的的材料。他断言,现代科学与集权国家在本质上都是技术所导致的必然结果。K.雅斯贝尔斯认为,今天的人已丧失了自身,一切都在逐渐变成机器的功能;技术成为现代的主导因素,它摧毁了几千年的精神状态和历史传统。因此,为了拯救人道主义必须清醒地对待科学技术。

杜威对技术和人的关系的看法较为乐观。他认为,科学方法有效地决定着大众生活的具体状态,可以作为服务于人类的工具,但它尚未用来服务于道德和人道。他反对根据人和自然的区分而把自然科学和人文科学对立起来,认为这种对立的结果将把人当成控制自然的主宰。同时,他也不赞成人文主义者攻击科学技术的应用,认为这样的结果只会限制人受教育和发展的机会。

马里旦断言,以神为中心的人道主义的首要任务是使科学和智慧协调起来。他指出,原子时代的人已不再相信科学技术能凭自身保证人类的进步和幸福。因此,必须使科学技术受理性支配。他认为,科学不过问目的,它仅是手段,目的的标准是智慧。只要科学不能和智慧相协调,不服从于道德意志,世界的和平和自由就没有保障。因此,要使科学造福人类,迫切需要恢复智慧,使伦理学、哲学、宗教的真理同文化重新结合起来。

马尔库塞把解放自然当作解放人的必要条件。他认为,人与自然的对立造成了“畸形社会”,现代技术与自然的关系是野蛮的,它以占有、掠夺、控制自然为目的。结果造成商品化的自然,使污染的自然从生态学和存在两方面缩小了人的生存环境,并使原为自然一部分的人成了被控制的客体,人从而也丧失了自身的主体性。J.哈贝马斯断言,现代科学技术已作为潜在的意识形态渗透到群众意识中,人不再依照文化模式理解社会生活,而代之以科学模式。这是自我物化的过程。他进而指出,技术决定一切的观点把生产的人化作客体,人作为人的产品把自身纳入机器设备中去,从而使人在这种意识形态中完全丧失了主体性。

实现人道的设想

在现代西方哲学中,有不少流派及其代表人物提出了各自的拯救人类的设想。萨特把超越性和主观性视作实现人道的手段。在他看来,人要成为人,需要超出自身,寻求人生的更高目的。超越的方向总是指向未来,而“投向未来”的选择是由个体的主观决定的,人道也只能实现于一系列的自由选择之中。在雅斯贝尔斯看来,超越的目的是上帝,通向真正人的存在之路就是天启宗教和哲学,恢复人的本性要依靠爱的力量、理性的敞开性和同超越的存在交流的愿望。

马里旦试图以神道作为实现人道的手段,并用灵性的东西和宗教信仰鼓动人们创造人道化的社会环境。他指出,基督教的人生哲学指导着基督徒的社会。这是一个享有人的权利和人的尊严的社会,在此社会中,不同种族、不同文化传统的人同心协力,以完成人世间的人造事业。

法兰克福学派的思想家们大都把爱当作实现人道的杠杆。弗罗姆认为,人的苦难是由于缺乏爱引起的。缺少爱虽不能引起生理意义上的死亡,但却是促使人走向坟墓的根源。然而,生命的意志深深扎根在人身上,作为生物的本能,它表现在肉体和精神中。这是对生命的渴望,也是爱的基础。马尔库塞设想在一种无抑制的文明中,人与自然、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可以充分爱欲化,人的自由和幸福能在此获得充分的实现。施密特认为,借助爱就能实现人道化。因为,爱是幸福的状态,而获得这种状态又依赖于对某人或某物的爱。而且,爱改善人的状况,提供人生的意义,使人充分发展。

苏联和东欧哲学中的人道主义

人道主义问题是现代苏联和东欧哲学中讨论得较多的问题之一。苏联和东欧国家的哲学家认为,这个问题属于现代马克思主义哲学的重大问题。他们试图适应现代世界意识形态斗争的需要,在马克思主义哲学体系的框架内,对人道主义作出评价。

人道主义的含义

苏联和东欧国家的哲学家对人道主义概念作了狭义和广义的区分,认为狭义的人道主义指15世纪前后文艺复兴时期一种与研究哲学、伦理学、艺术和语文中古代文献相联系的世俗思潮和文化教育运动,其目标是按照古代的典范,创立一种摆脱教会权威的、建立在知识和理性基础上的对世界和对人的看法。它以个性自由发展的思想对抗封建时代的教会独裁,以尘世的需要和情欲的论点对抗中世纪禁欲主义的道德观。它从一开始就是资产阶级革命的思想武器。广义的人道主义指社会思想中一种进步的观点或潮流,其主要内容包括:

(1)提倡人的尊严,确认人是最高的价值和社会发展的最终目的;

(2)重视人的现世幸福,确认满足和发展人具有的实在的尘世需要和才能;

(3)相信人的可教化性和发展能力,要求实现个性的自由和全面发展;

(4)追求人类的完善,要求建立人与人之间互相尊重的真正人的关系。苏联和东欧国家的哲学家一般把人道主义发展史划分三个阶段,即古代人道主义、资产阶级人道主义和社会主义人道主义。

马克思主义和人道主义

在苏联和东欧国家的哲学文献中,“马克思主义人道主义”、“社会主义人道主义”、“革命的人道主义”、“无产阶级的人道主义”这些术语往往交替使用,一般不作严格区分。苏联和东欧国家的哲学家认为,人道主义是马克思主义世界观的一个不可分离的方面,马克思主义人道主义是人道主义的新的最高形式,是人道主义发展的高级阶段。他们认为,人道主义新观念的形成是与科学社会主义的创立相联系的,马克思和恩格斯把社会主义从空想变成了科学,同时也就使人道主义从抽象的转变为具体的、现实的。马克思主义的人道主义既是把人看作最高价值和目的本身的一种世界观,也是实现这种世界观的一种具体社会过程。它的中心问题是怎样通过对社会的革命改造保证人道主义原则的实现。它从分析人与人之间现实的社会关系出发,揭示了存在的非人道状况的根源和改变这种状况的现实途径,把人道主义与消灭私有制的阶级斗争联系起来。因此,具有科学性、党性和阶级性、现实性和战斗性等重要特点,是科学的革命的现实的人道主义。

在苏联和东欧各国的哲学家中,对于马克思主义与人道主义的关系问题尚有不同看法。南斯拉夫“实践派”和其他的一些哲学家主张建立哲学人类学,并把它作为马克思主义哲学的一门基本学科;其他一些哲学家则指责说这是复活抽象人本主义的企图。

科学、技术和人道主义

在科学技术革命条件下,科学、技术与人道主义的关系问题引起了苏联和东欧国家哲学家的极大关注,他们把科学技术与人道主义的有机结合看作是关系到人类前途的最迫切问题之一。一般来说,苏联和东欧国家的哲学家都强调科学技术与人道主义的统一,反对西方流行的二者择一的观点。他们认为,技术是人的本质力量的表现,科学技术的进步为实现社会和人的人道化提供了必要的物质基础,科学技术革命对人的发展的消极作用同样要在科学技术进步的基础上加以克服。与此同时,应当用科学技术革命与社会过程不可分割的观点评价科学技术革命本身,技术究竟导致人道化还是非人道化,归根结柢取决于社会关系,而社会关系无非就是使用技术的社会方式。马克思主义哲学把技术的人道主义本质与深刻的社会经济变革联系起来,确认只有共产主义的社会关系才能充分发掘技术的全部潜力,并把技术使用在实现真正的人类目标上面。他们认为,在科学技术革命中,最重要的人道主义任务在于,正确预见人们活动的社会后果、经济后果和生态学后果,掌握科学技术发展的过程并且从社会方面进行监督和管理。

伦理学和人道主义

苏联和东欧国家的哲学家把马克思主义人道主义看作是马克思主义伦理学的哲学基础的一个组成部分。他们认为,人道主义与道德有机地联系着,人道主义的主要观点中包括:尊重人的价值和权利使之成为普遍道德规范;道德体系的人道性质是其历史进步性的最重要标准之一;无产阶级道德继承了历史上人道主义传统的一切成就,其中包括人类一切普遍的道德要求;目的的道德价值与手段的道德价值之间有着密切联系,应当对两者采用同样的符合人道主义原则的道德标准;马克思关于人的本质的观念是科学观念与价值观念的统一,它为道德理想和道德规范的制定提供了理论依据。

社会主义人道主义

中国理论界在关于人道主义的讨论中,形成了一种具有代表性的观点,即把社会主义人道主义定义为社会主义意识形态的组成部分,是在伦理道德领域中调整人们之间相互关系的准则之一。它要求社会对个人以及人们相互之间的关心和同情,尊重个人对社会作出的贡献,尊重人格,维护社会成员的基本权利,并促进全体社会主义劳动者的全面发展。

社会主义人道主义作为社会主义社会人们的伦理原则和道德规范,建立在社会主义的经济基础之上,同社会主义的政治制度相适应,以马克思主义世界观和历史观为理论基础。它是对以往历史上的人道主义和人道精神的批判、继承和发展。文艺复兴时期人文主义思想家尊重知识和才能,崇尚发挥个人才干,要求自由地全面地发展人的个性的思想;资产阶级革命时代的人道主义者维护个人尊严,强调个人在社会和自然界中地位和作用的思想;空想社会主义者关于解放全人类的理想,等等,对于社会主义人道主义来说,都是可以而且应当批判继承的有价值的思想资料。社会主义人道主义是“革命人道主义”的继续和发展。“革命人道主义”是同无产阶级、劳动人民的革命斗争相联系的人道主义。一般地说,各国无产阶级革命运动都在伦理道德方面发扬了革命的人道主义精神。

社会主义人道主义是真诚的、具体的、现实的。社会主义经济制度和政治制度的确立,使个人和社会的基本利益归于一致。这样,社会就应该和能够真正做到尊重每个劳动者及其劳动和劳动成果,就应该和能够真正把满足社会成员日益增长的物质和文化需要作为社会生产的目的,就应该和能够为劳动者发挥和发展才能逐步创造必要的社会条件。社会主义社会的劳动者之间,就应该和能够真正建立起团结、互助、友爱的关系,排除以往私有制社会那种损人利己、尔虞我诈的关系。因此,在社会主义制度的基础上,就应该和能够在全体社会主义劳动者的广大范围内形成社会主义的道德关系,应该和能够实现社会主义的人道主义。这种人道主义,从伦理方面体现出社会主义国家和社会对绝大多数人的权利、利益、人格的尊重和关心,体现出绝大多数人对共同利益的关心以及人民之间的相互尊重和关心。但是,社会主义人道主义不是自发实现的。因为,社会主义公有制需要一个不断完善和发展的过程,旧的道德观念的破除也需要一个相当长的过程,同时改变人们之间缺乏关心、同情、尊重的冷漠现象,确立新型的社会主义关系,也需要同种种违反人道原则的现象作长期的、自觉的斗争。这就需要大力加强以共产主义思想为核心包括社会主义人道主义的伦理道德准则在内的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建设。

社会主义人道主义不同于作为世界观和历史观的资产阶级的人道主义,它也不能代替马克思主义的世界观、历史观。无产阶级的、革命同志式的关系,也不单纯是人道关系。从根本上说,人与人之间的人道关系,也只有在无产阶级的革命运动中和在社会主义社会中才能得到真正的体现。社会主义革命和社会主义建设是受社会发展规律制约的,全部社会生活包括若干层次和诸多侧面,道德关系和道德生活只是其中的一个方面。因此,人道主义代替不了社会发展的一般规律、客观经济规律、阶级斗争规律、科学和文化发展规律,它不是支配全部社会生活的最高准则。如果把社会发展的全部目标归结为“使社会人道化”,就是把仅仅在社会生活的一个特定的、非基础性的领域,即在道德领域起作用的一项原则抬高为普遍准则,其结果只能导致历史唯心主义。社会主义人道主义与资产阶级人道主义的根本区别在于,后者从抽象的人出发,以个人主义为核心,诉诸人性,乞求剥削者和压迫者的怜悯和慈悲,反对阶级斗争和革命暴力,它充其量只对社会不公平现象提出抗议,或者在不触动资本主义根本制度的前提下寻找某种暂时的满足和安慰。所以,它在最积极的意义上,也只能成为空想社会主义的思想根据。社会主义人道主义以唯物地揭示社会矛盾及其运动规律为基础,以推翻一切剥削制度为前提,以人民革命和人民民主专政为实现条件,坚持个人利益和集体利益相统一的集体主义,这就使它成为符合绝大多数人的利益的现实的人道主义。

参考书目
    马克思著,刘丕坤译:《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人民出版社,北京,1979。马克思、恩格斯:《德意志意识形态》,见《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 3卷,人民出版社,北京,1960。胡乔木:《关于人道主义和异化问题》,人民出版社,北京,1984。J.布克哈特著,何新译:《意大利文艺复兴时期的文化》,商务印书馆,北京,197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