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雅典奥运会比赛中,看到五星红旗一次次冉冉升起,听到庄严的国歌一遍遍在赛场回荡,望着那胸前挂着金牌的中国运动员,我不禁想起中国的第一个女乒世界冠军——43年前获得第26届世界乒乓球锦标赛女子单打冠军的邱钟惠。屈指算来,她已近古稀之年,她现在的情况怎么样?
北京天坛东门有一家邱钟惠体育用品商店,每周一、三、五的上午,这里都要开通“邱钟惠热线”,接电话的正是前世界冠军邱钟惠。
邱钟惠家客厅的墙上挂着一幅大照片,那是邱钟惠与邓亚萍的合影。邓亚萍穿着一件粉色的西装,笑得很开心。邱钟惠指着照片说:“这张照片是邓亚萍获得奥运会冠军回国后拍的,当时李瑞环同志也在场,他对我讲:‘你们是新老冠军,应该合个影。’你看,我们的面前是金光闪闪的盖斯特杯,奖杯的后面是辛勤的汗水。谁获得乒乓球冠军,谁的名字就会被刻在盖斯特杯上,所以我和邓亚萍的名字都刻在这上面。”
回忆将邱钟惠带到难忘的1961年4月。那时,第26届世界乒乓球锦标赛在北京举行。“那一晚发生的事,永远地定格在我的记忆里。那一场决赛改变了我的人生。”说这话时,邱钟惠有些激动。邱钟惠一路过关斩将,最终力挫群芳,夺得女子单打世界冠军,盖斯特杯上终于第一次刻上了中国姑娘的名字!
邱钟惠从此成为一颗耀眼的体育之星。“在我年近七旬的时候,回顾自己的一生,依然感到充实、欣慰。运动员生涯使我终生受益。冠军是没有终身制的,最佳的运动年龄无情地离我而去。1973年,我跨进了国家体委研究所的大门。”邱钟惠说。
1981年9月,邱钟惠到北京外国语学院深造。她的这一举动令那些风华正茂的同学们难以理解,她自己也笑称是“受洋罪”。而正是那段难忘的大学生活使她的生活变得更加美好而充实。
人的一生中,有时会遇到意想不到的变化。她的外语学习很快在生活中派上了用场。1985年2月,她的爱人韩模宁被任命为中国驻苏联大使馆科技参赞。同年12月16日,邱钟惠与先生一起乘火车到莫斯科赴任。邱钟惠说:“使我感到惊奇的是,在外国人眼中,中国就是个乒乓世界,他们甚至认为每个中国人都会打乒乓球。”在莫斯科,邱钟惠将她与徐寅生、李富荣合著的《现代乒乓球技术的研究》一书翻译成俄文出版,使苏联教练员和运动员领悟到了中国乒乓球技术的精髓。
1993年,不忍抛弃对乒乓球的那份深情,邱钟惠成立了以自己名字命名的公司。3月8日这一天,在北京天坛东门,邱钟惠的体育用品商店开张了,体育界元老荣高棠为商店书写了店名。
在邱钟惠的商店进门左首有一张乒乓球台子,顾客买了球拍、乒乓球,可以在球台上练练。正面柜台里是一副副以“邱钟惠”命名的乒乓球拍子,还有以“邱钟惠”命名的乒乓球、运动服、运动袜及专门供青少年使用的球拍。另外一个柜台上摆着介绍乒乓球知识的书籍……
邱钟惠说:“这些年来,常常有人问我,现在的世界冠军都可以得到不少钱,而你却那么穷,你心里平衡吗?你是怎么看待这个问题的呢?对此我回答说,社会在发展,时代不同了,人们遇到的情况就会不同,过去跟现在不可同日而语。我对现在的冠军羡慕而不嫉妒。我拿世界冠军的时候,国家正处在特别困难的时期,很穷。但就是在那时,国家还是拿出相当多的财力、物力来支持我们搞训练、打比赛,非常不容易。我很感激我们的党和政府,感激周总理、贺老总他们的关怀和鼓励。现在时代不同了,国家在逐步走向富强,尤其是改革开放这二十多年,国家的经济实力日益强大,现在国家拿出—些钱来奖励世界冠军,也是顺理成章的事,这只能说明现在的年轻人赶上好时候了。日子肯定是一代更比一代强,这才符合社会的发展规律,所以,我心里非常平衡,我深深地祝福现在的年轻人,我为他们感到高兴。”
邱钟惠夫妇有三个孩子,两头是男孩,中间是女孩,都已经结婚,立柜上摆着孙女和外孙女的合影,邱钟惠将镜框拿在手里,心里充满了喜悦。
邱钟惠笑着说,自己是一位开通的老人。她从不要求子女双休日必须回来探望自己,甚至常在孩子打来电话时说:“你们都挺忙的,不要惦记我和你爸。”前一段时间,小儿子吞吞吐吐地对她讲,他们小夫妻不准备生小孩,但怕母亲不高兴。没想到邱钟惠竟然说:“不要孩子也挺好的,现在培养孩子多难呀,我支持你们。都什么时代了?还担心我有想法,不会的。”
邱钟惠主张让儿女们自己去处理教育孩子的问题。她说:“我认为这不是推卸责任,而是一种明智的做法。因为我们这一代人与儿女们对许多问题的看法不一致,你要硬把自己的观点强加在儿女身上,去教育他们的孩子,会费力不讨好。许多家庭的矛盾,包括婆媳矛盾、翁婿矛盾等等,便由此发生,使家庭关系变坏,心情变糟。所以儿女们怎么教育他们的孩子,我从来不过问,只是在他们有困难,自己实在解决不了的情况下,才去帮一下忙,而且是适可而止,绝不包办代替。在处理与子女关系问题上,我主张‘门户独立,经济自主,节日相聚,困难互助’,彼此过自己的日子,彼此不要打破对方的生活规律。这样大家可以各干各的事,也减少了许多矛盾。对孩子要当‘有限责任公司’,不要当‘无限公司’。”
邱钟惠说:“我工作的这几十年,结识了不少朋友,有许多人直到现在还经常来往,我们在一起交流、沟通,互相帮着做一些事。有朋友相聚,是晚年生活最快乐的事情之一,有了朋友,才能使自己的生活有更多的选择,也才有生活质量的提高。”
家里的保姆与邱钟惠是同乡。邱钟惠让她去学开车,学电脑,如今这个乡下姑娘已经成了邱钟惠的秘书了,在邱钟惠外出时负责开车,邱钟惠起草个什么材料,她就帮着打印出来。
每年,邱钟惠都有一段时间在云南老家度过,与姐妹、弟弟叙叙旧,非常惬意。
邱钟惠常与爱人一起,坐车去郊外爬山、钓鱼。她说:“别看我是搞商业的,但不喜欢逛商场,一见人多就有缺氧的感觉。我喜欢去看美丽的大自然,这让我体会到生活的美好。”闲暇时,她还经常与朋友们一起打打保龄球、乒乓球,或者游游泳。时间上没有什么硬性的规定,全凭兴致所至以及朋友们的邀请,平时锻炼最多的是散步。
今天的乒坛,早已是群星璀璨,人才辈出。然而,我们又怎能忘记当年为国争光的女乒开拓者邱钟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