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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是第一次见他穿的这么花哨。
月牙白的衬衫,水蓝色叶子花纹,黑亮的背头梳得油光水滑,俊美匪气,倾斜笼罩的光束幽幽暗暗,张宗廷单手夹着烟,姿势放荡不羁,连带着胯下硕大的一坨肉若隐若现,波澜壮阔支着拉链。
这男人的性欲气息极烈,摆在那儿就像个会玩儿的样子,可他和别的头目又不同,乔四强暴的姑娘有二三十个,不顺从的打发给马仔轮,轮到服了为止。杨馒头曾奸得女老师神志不清跳楼,死相惨烈,浑身都是咬痕。
张宗廷有底线,他碰了女人就发狠玩儿,却不滥搞,风月场的口碑挺不错的,金花赌场的荷官流传一句话,陪东三省的老大睡一觉,不给钱也干。
如果她们知道张宗廷的家伙有多好用,估计睡完了死都乐意。
我换了个角度,看清他身旁陪侍的、交叠着一双玉腿的女人,不是场子里的姑娘,而是鲁小姐。
在如此淫靡下流的场所,她显得很是清新脱俗,长短适中的裙子,浓淡得宜的妆容,脸蛋精致又舒服。张宗廷到底爱哪口儿,道上谁都不了解,即使跟他多年的混子,也摸不透他喜好,因为摸透了就意味着暴露,黑帮头目披着的虚伪假皮何止一两层,如同防弹盔甲,刀刃舔血的日子,稍不留神便翻船。
我四下瞧了瞧,招呼一名送果盘的公主过来,问她里面人来多久了。
她说有一会儿了,一直在选台,换了好几拨。
“听见说什么了吗。”
她摇头,“这间不是我伺候。”
我没为难她,甩了两张票子,站在能藏身的墙根,打探着情况。
妈咪一脸为难盯着祖宗,“这…就没一个勉强入您眼的吗?场子里上档次的姑娘,可都晃一遍了。”
她拿不准主意了,就没遇到过这么难缠的客人,条件也忒高,她愁容满面向张宗廷求救,后者懒散歪着头,浓稠的烟雾从鼻孔散开,锋锐凌厉的眸子却未被模糊虚化,愈发深邃,“沈检察长,皇城的瞧不上,我去外场给你调。”
妈咪点头应和,“是,附近几家场子,我们都有门路,头牌也请得出。”
祖宗只露半副侧影,面冲张宗廷,仅仅是这一半,轮廓逼慑出的煞气,震得人心头怦怦打鼓。
他微阖的眼皮一挑,瞳孔翻滚着深不见底的漩涡,“张老板好大面子,东三省这些半黑不白的场所,你说话分量比我重。”
“沈检察长黑白通吃,心照不宣而已。如今半个东北已经算不得秘密了。”
电光火石,剑拔弩张。
妈咪目光在两人之间来来回回,很识趣退到角落,装个哑巴。
“风月山庄的老板,隐藏在幕后,东三省牵扯了白道最见不得人的事,都在山庄里交易。”祖宗舌头舔过门牙,官匪一身的气度,不逊色张宗廷,“我早料到是你。可惜检察院和局子养了一窝废物,阴差阳错帮着你把我撂里了。”
他话锋毒,姿态却从容,“张老板手伸得长,在我管辖的地盘,也敢肆意安插眼线。”
张宗廷漫不经心把玩鲁小姐的手,没拾茬,接着前面一句说,“沈检察长也没给我机会表明,你那么急于立功,我不忍心阻拦。”
他大约是热,白皙结实的皮肤渗出薄汗,三分性感,七分野性,“也不算没收获,沈检察长现在不是清楚了吗,以后我的山庄永无宁日。”
祖宗扯开紧挨颈间的三粒纽扣,阴笑不语,他随手一指,妈咪循着瞧过去,喜滋滋拽着祖宗挑的姑娘朝沙发上推,“她是刚红的青倌儿,就挂了几次牌,乱七八糟的花样她还没玩过呢,算挺干净,您真有眼力。”
妈咪小声嘱咐姑娘伺候好了,千万别得罪这尊大佛。
她示意落选的小姐跟她离开,我躲到旁边黑漆漆的包房,等她们都拐进楼梯,我才压着步子谨慎走出来,刚站稳就听张宗廷说,“沈检察长怎么不带着马子过来,防着我吗。”
祖宗极其不爽张宗廷提起我,他只要横在中间,当着我的面,张宗廷是禁忌,当着张宗廷的面儿,我更是禁忌。
果然,祖宗本就硬撑的笑容彻底转冷,“张老板看好自己马子,我的不牢你惦记。”
张宗廷指尖的雪茄叼在嘴角,腾出手拉过正在倒酒的鲁小姐,挑起她下巴,“你用吗。”
她顺从偎在他肩膀,蛇一样柔软,膝盖磨蹭他雄伟丰满的胯部,“跟过豪哥,他们都不算男人了。”
张宗廷低低闷笑,按着她后脑张嘴吻她,祖宗平静观望这一幕,翘着二郎腿,悠闲晃动酒杯,丝毫不避讳,也不尴尬,像看大戏似的,倒是他旁边的姑娘坐不住了,一个劲儿凑,也像鲁小姐那样,挑逗他敏感的三角地带。
祖宗问她,“认识我吗。”
小姐不认识也听见老鸨子喊他沈检察长了,仕途的人物,敢明目张胆找乐子,都有大牌戳着,除了京城纪检委的龙卷风,什么风也吹不倒,场子不是白调教的,察言观色的本事拔尖儿了,才敢送到这间包房。
打个比方,鸡,有进口鸡,也有农家鸡,高端会所的小姐就是前者,洋气,会念经,味香解馋,吃得安心,低档会所的小姐,就是后者,外貌平庸,有的还土,瞎叫唤,能管饱。
小姐娇滴滴俯身,麻绳勒住的奶子春光乍泄,连块遮羞布都没盖,五彩斑斓的霓虹一扫,祖宗阴沉的面容缓和了一些,她也急忙讨好笑,“不认识呀,您是谁和我又没关系,您舒服了才是我头等大事。”
骚得很,不过祖宗尝了我的骚,对这些骚就免疫了,除非跨世纪的水平,否则骚不硬他。
小姐吐出舌头,想含住杯口,嘴对嘴喂他喝酒,祖宗没等她动,反手一扣,腕骨抵着她腮,慢慢抽离了酒杯,小姐晾在那儿,脸色僵硬,不上不下的。
祖宗不碰她,我也顾不得高兴,威力最大的炸弹爆不爆还是未知。
张宗廷脑瓜顶长眼了似的,也放开鲁小姐,她口红晕染花了许多,这个绵长的吻令她虚脱无力,目光迷离,肩带剥落到胸脯,布满掐痕的皮肤暧昧而糜艳。
张宗廷大拇指一抹,蹭掉接吻时沾上的脂粉,与此同时视线定格在碧绿的玉石扳指,他忽然邪气挑眉,“沈检察长,看我这扳指怎样?”
跌宕的心脏猛地提到嗓子眼,皱巴巴绞着,差一点就窜出来了。
祖宗并不知内涵,他瞟了一眼,“成色不错。”
张宗廷意味深长笑,“我戴了十年,成色一般,两个月前失手泡在水里,取出后玉的质地更亮了。”
祖宗没多大兴趣,意兴阑珊听着,轻嗤一声,说不出笑还是什么,眉目间的神态也是冰火两重天,他喝光杯里的酒,随手点一支烟,修长的左臂搭在沙发边缘,睨着张宗廷吞云吐雾,“什么水,把张老板的扳指洗得这么通透。”
我惊恐哆嗦着,走廊刺目的白光仿佛一千根一万根针,扎得五脏六腑抽疼,生死荣辱,拿捏在一个高深莫测的男人手里,是多么无助又慌乱无措。
张宗廷拔下扳指,对准嵌入天花板的闪烁的彩泡,专注鉴赏摩挲,“很特殊的一种水,水源万分之一,味道不怎么好,不过量大,也有趣。”
鲁小姐见状,想打个圆场,给祖宗斟一杯酒,可手还没碰上那只杯子,张宗廷按住了她。
她停下,偏过头看。
祖宗眯眼,意识到有什么在后面等着。
张宗廷勾起一边唇,聚拢的灯光掠过他眉心,语气耐人寻味,“沈检察长的马子,不就是水做的吗。”
我紧绷的那根弦,倏地断了,拳头不由自主紧握,半截指甲生生撅折,大理石墙壁倒映出我愈发苍白的脸,分不清是痛的还是吓得,狼狈至极。
祖宗神色一寸寸结了冰,不着痕迹的皲裂,他不言不语,杀气冲天,积酿着滚滚阴霾。
张宗廷适可而止,没将事态推到无可收场的地步,他先打破僵持,“开个玩笑,沈检察长不必当真。”
祖宗冷哼,往小姐的乳沟里掸了掸烟灰儿,灼热的灰烬烫得小姐尖叫,接连两截,都是带着火苗儿的,皮肉烧焦的糊味儿飘忽溢散,她咬牙,含着泪花强忍。
最低贱的玩物,在权贵眼中,得不到半点可怜。
祖宗濒临爆发,腔调森寒,“张老板,玩笑别乱开,你觉得有意思,我未必。”
张宗廷利落启开瓶塞,给祖宗铺台阶,“我有失分寸,聊表歉意,我送沈检察长赌场的一点股份。”
赌场的股份拿了,油水儿不必说,可也绑在了一颗柱子上,张宗廷精明,祖宗也认得肥肉和火坑。
“张老板真有诚意,不如交出那艘失踪的货轮,也省得我死咬你不放,生意都做不痛快。”
张宗廷垂眸,扳指戴回骨节,他随意转动着,“这份诚意太大了,沈检察长是抢我饭碗,我有心给你,手下兄弟不能饿肚子。”
祖宗将余下半支烟沉进酒杯,看它顷刻熄灭,酒水也变得浑浊,从暗红到紫黑。
“那批货重见天日,抢的何止是张老板饭碗,是你的命。军火走私,在东三省,是掉脑袋的。”
两人四目相视,片刻的死寂,祖宗率先大笑,他接过小姐的酒杯,泼掉里面剩余,重新倒满,举到张宗廷面前,和他碰了碰,“我也开个玩笑,扯平。”
他仰脖一饮而尽,张宗廷眉峰狠厉,终是一言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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