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也怕我吃亏,每次都跟着我。
我方打不过,他就加入,打得过,他就在一旁写作业,复习功课。
有一次干完仗,我鼻青脸肿地和宋也一起回家,我爸喝多了酒,有点上头,看见我这副鬼样子,第一反应是宋也揍的。
但他不知道,宋也也受了伤,只不过都在身上。
那天,我爸下了很重的手,帮我报仇。
宋也非但没有生气,还反过来安慰我:「你爸爸还是你爸爸,你永远是他最疼爱的人。」
是的,我爸爸误会的那一刻,我临时起意,故意不帮宋也解释,就是想试探我爸,会怎么做。
但我没想到,宋也会把我这种卑劣的想法看透。
我很震惊,也很羞愧,狠狠白了他一眼,骂道:「你爸死了,你就来和我抢爸,现在知道自己输了吧?在这个家,你永远是外人。」
宋也转过身,没有理我。
隔了好一会儿,我才后知后觉自己的恶毒。
自那之后,我对宋也的感情就有了微妙的变化。
以前不管他怎么对我好,我内心都无动于衷。
因为我爸对他妈很好,所以我觉得,他对我的好,只是在报恩,不值得我感恩。
但却忘了,我爸对他妈很好,那也就说明,我随时会被他们一家人排斥在外。
二十岁那年,我在大学里谈了一段仓促的恋爱,短短在一起十天,那个男孩子就给我戴了三顶绿帽子。
真是神奇。
半夜我难忍心中悲愤,打电话找宋也倾诉,最后骂着骂着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舍友告诉我,我哥在楼下等我。
一跑出宿舍大楼,我就在灿烂得刺眼的日光里,看到了那个清瘦修长的身影。
想过去挽住他手臂时,他却仗着一米八几的身高优势,伸手抵着我的额头,不让我靠近。
宋也:「谁让你谈恋爱了?」
我:「宿舍里的人都谈了,我也想谈。」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想谈了可以告诉我啊。」
告诉你管什么用?
话还没说出口,我就被他紧紧搂进了怀中。
有什么东西拨云见雾般显露了出来,我听着自己乱着节奏的心跳,脸上越来越烫。
那时,迟钝的我,并没有领悟到宋也喜欢我,只是发现自己真的对宋也图谋不轨。
明明就一个拥抱,我脑子里却已经演练到了结婚生子。
年轻气盛、气血方刚的女孩,哪能控制自己的邪念呢。
事后我在心里这样安慰自己。
我和宋也是经历了长达三个月的早安午安晚安,才正式由他捅破窗户纸,确认关系的。
「不准被家里人知道,但你身边的同事和朋友都必须知道我是你女朋友。」
那天,我很认真地对宋也交代。
和他在一起的两年里,他对我很好,言听计从,百依百顺。
仪式感,分享欲,所有女孩计较的细节,他都完成得很不错。
可我就是觉得恐慌,为未来的某一种可能觉得无法再继续下去。
直到有一天,我撞见宋也的白富美同事,和宋也告白。
我才彻底对自己下了降书。
那天傍晚,我一个人赤脚走在江边,在心里下定决心:「算了吧,林小满,别毁了人家对爱情的期待。你这种小心眼,长得不好看,脾气还暴躁的女孩,不适合他。别忘了,你还是他名义上的妹妹。你们之间的路只会越走越坎坷。」
我也搞不懂自己是什么心态,分手不会好好说分手,非要诋毁感情,撕碎美好,说出各种各样恶毒难听的话来伤害他。
「小满,不要分手好不好?我可以辞职换个工作,这样就不会再碰到那个女孩了。」
宋也妥协的样子,让歇斯底里的我,羞愧难当,一时间发不出任何声音。
我可真是个讨厌的人啊。
我绝望地想着,可脸上却不肯泄露半分软弱。
分手后,我给自己打了一排耳洞。
很痛,没多久,还发炎了,更痛。
可我却病态地觉得,痛是一种疗伤的方式。
有时,我甚至会故意去寻找痛苦,好让自己显得不那么孤单,好让思念不至于泛滥成灾。
这些,宋也不会知道。
「七个耳洞,你还真不怕疼?」
宋也,我真的不怕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