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200多公里的跋涉,我从广西南宁乘车来到大新县境内与越南毗邻相接的德天瀑布。怀着激动的心情向它投去惊鸿一瞥后,便如梦如幻般呆立在通向瀑布的山道上,仿佛中了邪。在远处欣赏瀑布的倩影,瀑布的隆隆妙音悄然而至。这天籁之音,深沉浑厚,沿着河水激越的河面,穿过种满玉米的山坡向我时高时低传来。我快速沿路而下,一步步迎接那诱人的召唤,这召唤源于瀑布的自由倾泻,是对生命原生的愉悦。
群山壁立,绿树如墨。瀑布吻着山顶的树根,依着岩壁跌落,在山腰被山石阻挡,只好层层叠叠、曲曲折折而下了。如幕的是巨瀑,似练的为细瀑,白花花的如银花飞泻。一股股细涓沿瀑布旁的石壁悄然滴落,好似“大珠小球落玉盘”。几种瀑布交合在一起,这是何等的气势!这是何等的美景!
这里是水的梯田,长出雾岚与音乐;这是山的琼浆,流出自由和坦荡。当我站在归春河畔的小道上,我的思绪有如长了翅膀,飞向万古长流的瀑布,融为其中的一股巨水在向低处奔流,直至粉身碎骨,化为雾气袅袅升腾,凝积为云,降落为雨,再与瀑布一起倾泻,直至那天荒地老。
德天瀑布宽约200米,落差50余米,纵深60多米,分多处跌宕而下。在我游览过的著名瀑布中,德天瀑布比贵州黄果树瀑布更宽阔浑厚,比四川九寨沟诺日朗瀑布更富于梦幻般的层次变化。此瀑布的景色,春夏秋冬,早晚晴阴,各有韵味,是大自然创造的伟大杰作,可撼天地、泣鬼神。这里没有名人题刻,没有牵强附会的传说,更多的是在自然中拥有野性。瀑布来得从容,去得大方,仿佛温柔多情的大家闺秀,又如铁骨铮铮的堂堂男子汉。
走近瀑布旁,只见银瀑或从崖边涌出,或从山顶的绿树丛中泻下,或从石林间挤出,水汤蒸腾,洪流滚滚,巨声如雷。它犹如一只巨大的香炉,生出袅袅紫烟,奔泻的瀑流像一匹匹银练,砸得瀑布底下的潭水翻滚激越,如千万条蛟龙在翻江倒海,气吞万里山河。此时,正如唐诗所说“涛似连山喷雪来”,“乱流争迅湍,喷薄如雷风”的真实写照。
我不清楚德天瀑布这样默默地流淌了多少年。诗仙李白不曾吟颂,大旅行家徐霞客不曾记游。它与巍巍青山做伴,与朗朗蓝天同存。珍藏于边陲而不寂寞,日夜发出自己的声音。
这时,几位美丽的越南少女在瀑布那边向我们挥手致意,共祝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