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持彩练当空舞上一句:赤橙黄绿青蓝紫
菩萨蛮·大柏地
[作者] 毛泽东
赤橙黄绿青蓝紫,
谁持彩练当空舞?
雨后复斜阳,
关山阵阵苍。
当年鏖战急,
弹洞前村壁,
装点此关山,
今朝更好看。
注释:
全篇守谱押用四部韵,句句皆叶两句一换,两庆两平相问。具体地说,“紫”、“舞”相叶;“阳”、“苍”相叶;“急”、“壁”相叶;“山”、“看”相叶。其中“紫”、“舞”本不同部,盖用方音取叶。
大柏地:乡名,位于江西省瑞金市北部,距市区30公里,素有“瑞金北大门”之称,319国道横贯南北,与宁都县、石城县相邻,是毛泽东等革命家曾经生活和战斗过的地方。
赤橙黄绿青蓝紫:彩虹的七色。
彩练:彩色绢带,喻虹。
当空:在正前方的天空中央。
雨后复斜阳:唐温庭筠《菩萨蛮·南园满地堆轻絮》:“雨后却斜阳。”
关山:泛指附近群山。
阵阵:每一列战斗队形。宋赵什《和韵前人初出锁头》诗:“淮木林林脱,霜鸿阵阵飞。”是说大雁列队而飞;本词则谓群山如层层军阵。北周皮信凋柱国大将军长孙俭神道碑:“风云积惨,山阵连阴。”
苍:青黑色。
鏖战:苦战。
急:激烈。
弹洞:枪眼。洞,若视为动词、作“洞穿”解,亦通。
前村:前面的村庄,指战场附近的一个小村枣杏坑。
装点:装饰点缀。宋华岳《登楼晚望》诗:“装点江山归画图。”
今朝:如今。
看:此处读平声。
译文
释文一
空中有赤橙黄绿青蓝紫,
而谁又在手持这彩虹临空舞蹈?
黄昏雨之后又见夕阳,
延绵的群山正渐次变得葱茏。
想当年在此激战,
昔日的弹洞仍留在村庄的壁头。
就让它来点缀面前的江山吧,
如今看上去却更加鲜艳。
释文二
天上挂着一条七色的彩虹,
像是有人拿着彩色的丝绸在翩翩起舞。
阵雨之后又升起了希望的太阳,
苍翠的群山又时隐时现。
当年这里曾经进行了一次激烈的战斗,
子弹穿透了前面村子的墙壁。
那前村墙壁上留下的累累弹痕,
把这里的景色打扮得更加美丽。
鉴赏:
词的上阕,诗人主要写大柏地雨过天晴、鲜丽如画的景色,寓情于景物之中。美妙的想象,引人无限的遐想。下阙联想回忆当年大柏地的激烈战斗,由过去写到现实,由叙述转到抒情。全词语句跌宕优美,气势高远,意境深邃。通过对大柏地夏天傍晚雨后晴空的山川风景才描绘,表达了诗人乐观豪迈的胸襟。读者即在洋溢着革命乐观主义气氛中受到熏陶,又在革命史诗中受到革命人生观教育。
段落赏析
此词一开始就描绘了当日夏天傍晚雨后晴空的山水风景,先从目前夕阳西下的晚空入笔,一来就是七个颜色字,而且每字每顿,突兀奇瑰,有破空到来之感,同时又十分形象传神地给了我们一幅斑斓的夏日黄昏图。接着第二句更加大胆灵妙。究竟是谁手持彩虹临空而舞?仿佛诗人将自己溶入其间;这如画的风景谁来描绘,谁来掌握?令人读起来就是诗人自己,他就是这样美景的绘图人,这美景的变幻者,这“红雨随心翻作浪”的真正主人。
然后从空中到眼前的夕辉与青山,黄昏雨后的群山格外苍翠欲滴,在夕阳的映衬下闪烁着绮丽的暮色。这三、四句中,虽然第三句化用花间词人温庭筠的“雨后却斜阳”但并非落入花间派的婉约纤柔之中,其中一个“复”字就显得比“却”字有重量,更肯定,“却”字却更婉转、更轻一些。而且第四句的风物也呈浩然大气,尤其是“阵阵”二字,有浩荡铺展之势,“关山”二字也是从大象入手,最后一个“苍”字显得气韵悠荡,无边无涯之感回荡于心头。
下半阕起首二句才点出此诗追忆的主题,上半阕整个是写今日风景(即1933年夏天大柏地的风景)。当年的激战如今已成为烟云,只有雨后墙壁上还残留着一些弹洞。这些追忆并非随意道来,它将立即为我们创造出一个新意境:“装点此关山,今朝更好看。”这的确是一个前所未有的对美的新发现,因为在一般人的眼中,弹洞点是不好看的东西,但在诗人眼里,一切都是物随心喜。就用这些弹洞来点缀祖国河山吧,它在夏日黄昏雨后的晴空里显得分外美丽。因为它展示了一种新风景,诗人在此也预感到一个新世界。
主题赏析
这是一首追忆战争的诗篇,但却没有激烈愤慨或血腥的战争场面,只有江山之美跃然于目前。回忆是美好的,只要成为过去就会变成亲切的回忆,尤其是诗人要在这里凭吊昔日得胜战场,而身边的夏日黄昏的美景宁静而清翠。仿佛感恩的大自然此刻也懂得了诗人愉悦的心情。
诗人毛泽东在这里没有像写《蝶恋花·从汀州向长沙》或那两首《渔家傲》反第一、二次大“围剿”那样以“天兵怒气冲霄汉”的壮怀激烈之情,直抒胸臆,即景写诗斥敌;而是轻松地慢慢地驻足细看,留恋光景,回首当年。
古往今来,吟咏战地的诗文,不胜枚举。如唐李华的《吊古战场文》:“浩浩乎!平沙无垠,敻不见人。河水萦带,群山纠纷。黯兮惨悴,风悲日曛。蓬断草枯,凛若霜晨。鸟飞不下,兽铤亡群。亭长告余曰:‘此古战场也!常覆三军。往往鬼哭,天阴则闻!’”曹操的《蒿 里 行》:“铠甲生虮虱,万姓以死亡。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生民百遗一,念之断人肠。”;陈子昂的《登幽州台歌》,发出“独怅然而涕下”;张养浩的《山坡羊·潼关怀古》亦感叹“兴,百姓苦,亡,百姓苦”。等,无非是描绘战地凄惨景象,或抒发个人感慨,或表达惆怅心情。
诗人打破以往陈旧的模式和内容,以乐观豪迈的激情,革命浪漫主义的手法,描绘战地风景,歌颂革命根据地军民携手并肩,同仇敌忾战胜敌人的大无畏的战斗精神和革命的英雄气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