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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六三年长春电影制片厂摄制的《冰山上的来客》,让片中插曲《花儿为什么这样红》传遍大江南北。这首取材于塔吉克民歌的作品,经作曲家雷振邦的改编,犹如帕米尔的雄鹰,从雪域高原飞至神州大地,伴随着几代人的欢笑、泪水、爱和忧伤。
当年,雷振邦得知要为电影《冰山上的来客》作曲后,便来到新疆体验生活。此次采风长达三个多月,为了收集民歌素材,他常奔走于当地的村寨和哨所。最后鬼使神差地来到这个帕米尔高原怀抱中的塔吉克村寨,从一个塔吉克族战士那里采访到了这首歌,经润色,它成了这部电影的插曲。
在这段异域、略带忧伤的塔吉克民歌旋律里,还蕴藏着一个凄美感人的爱情故事。这个故事,作家高建群也曾写进他的书里。
20 世纪 90 年代末,中央电视台要拍一个大型专题片《中国大西北》,高建群先生是总撰稿人之一。他跟随摄制组,由当年电影中民族战士阿米尔的扮演者领路,前往帕米尔高原,寻找当年雷振邦先生收集民歌的那个村寨。
当年那位为音乐家演唱《花儿为什么这样红》的塔吉克老人还健在,他弹拨着热瓦甫,为摄制组再一次演唱了这首著名的歌。摄影师做了全程录像。大家一致觉得,原唱似乎比改编更真诚、激情、原生态。夜色幽暗,塔吉克村寨里,热瓦甫的弹拨声中,老人以沧桑的声音,配着帕米尔高原凛洌的风,慕士塔格峰闪耀着白光。这歌里有凄美,也有爱情。
很早以前,有一支丝绸之路上的驼队从塔吉克村寨穿过,有一个在路边看热闹的塔吉克少年,受驼商的引诱,就跳到驼峰上随队西行。天长日久,小男孩已经长大,成为一个丝绸之路驼队里的脚夫。因为音乐的天赋和广阔的见闻,成为一名抱着热瓦甫吟歌的行走歌者。
当他行进到阿富汗高原上时,听闻贵霜王正在首都喀布尔为美丽的公主招亲,丝绸之路上四十多个国家的王子都觊觎公主的美貌和贵霜王的财富,都带着贵重的礼品赶来求婚。公主招亲,万国应招的消息像风一样在丝绸之路上传播。塔吉克青年也骑着他的骆驼赶到喀布尔城,希望一见公主的真容。
“尊贵的喀布尔王呀,我是一个丝绸之路上一文不名的脚夫,一个行吟的歌者,我没有什么可以献给您和高贵的公主” 。青年抱着热瓦甫,猛烈地弹拨起来。他说:“在流连颠沛的道路上,我创作了一支歌,这支歌的名字叫《花儿为什么这样红》。我把它献给王,献给公主”。
说着,这个塔吉克青年就弹起手中的热瓦甫唱起了《花儿为什么这样红》。青年歌唱起来,声音嘶哑,仿佛杜鹃啼血。歌声飘浮在王宫的屋顶。他的歌声感动了满场的人,公主在听完这首歌以后,泣不成声,她已经深深地爱上了这个丝绸之路上的青年。然而国王是势利的,他不能允许公主嫁给这么一个穷小子,国王赶走了脚夫。但公主却要逃出王城,去追寻那个塔吉克青年。国王为了防止公主逃跑,就在城内修建了一座塔,将公主幽闭在塔里。公主就在塔里日夜哭泣,最终忧郁而死。
离开王城的塔吉克青年继续唱着幽怨的歌,在丝绸之路上行走。他穿过里海,穿过波罗的海,最后,在阿姆斯特丹港湾,也像杜鹃啼血一样,歌尽倒地而亡。
同伴们掩埋了塔吉克青年,并传唱着他的《花儿为什么这样红》,继续在丝绸之路上穿梭。这首歌穿越了千山万水,有一天,流传到了帕米尔高原深山里的塔吉克村寨。村民们说,那个当年的丝绸之路追风少年已经死在了遥远的异乡,但是他的歌声一直流传至今。
这凄婉的歌声仍萦绕在帕米尔高原的风中,唱给那追风的少年,也唱给在丝绸之路上匆匆的旅人。